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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个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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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轰鸣,大地震颤,海安、黄桥、泰兴、如皋等地,到处都是激烈的战斗,左宗棠、彭玉麟、苗沛霖各部动员的战斗序列足有七万余人,对如皋、海安等地展开猛烈攻击,以巩固长江以北沿岸阵地,掐断平远军补给线。

平远军统帅苏红娘则针锋相对,以北国各路军马派系不同,而且分路进攻,各部间间隙过大,平远军在通州一带已经布下良好的通讯情报刚络,又有运河小炮舰的支援,决心将彭玉麟部歼灭在苏中战场。

第五镇第二步兵团抽调步兵营攻坚赵家堡,第二步兵团主力则隐蔽于赵家堡以西地区,准备消灭来犯之彭玉麟部左翼。第一步兵团奇袭宝应,牵制左宗棠部,无论如何不能令左宗棠部与彭玉麟部首尾相衔。第三步兵团和第四镇第一、第二步兵团寻机击溃彭玉麟主力。

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宝应一带,负责阻击牵制左宗棠部的第一步兵团与左宗棠部的突然碰撞,就如石破天惊。

这是一场遭遇战,第一步兵团未曾想到左宗棠部行军如此快速,而左宗棠就更没想过平远军战力如此凶悍,双方突然在大运河东岸的驳火,是平远军与北国新军精锐的第一次较量。

宝应一带,处于江淮之间,京杭运河纵贯南北,乃是自古以来的鱼米之乡,水道纵横,而平远军与北国新军的碰撞就位于蒋家湾、王家坝一带。

平远军第五镇第一步兵团总兵官丁友喜,乃是红娘部下第一悍将,昔年一杆红缨枪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中华天国闹广西时,他率三百轻骑连下十三座县城,乃是令广西绿营闻风丧胆的杀人魔王,刚刚三十出头的他,几乎跟随红娘参加了自起兵始的所有大小战役,身上伤痕不下百余处。

在广卅计武堂进习期间,他更同洋人教官大打出手,叶昭怜其勇,关了几日禁闭,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他也是各步兵团总兵中唯一未拿到讲武堂结业文书的将领。

此刻在王家坝一户民居宅院巾,丁友喜眉头紧锁,来回踱步,远方,轰轰的炮声清晰可闻。

两艘在运河中支援的小炮艇遭到北国炮火的猛烈打击,不得不退出战场南遁,令步兵团的处境马上艰难起来,轻装奇袭宝应,重炮皆被抽调去支援围歼彭玉麟之友部,现今丁友喜的步兵团,只携带了半个营的火炮,多是马拉轻型榴弹炮。

而北国炮火之犀利令人始料不及,刚刚打探下,却是沙俄支援卫护京师的两个炮兵营,其中一营炮兵早被偷偷调遣来苏中战场,此事怕除了左宗棠,都没几人知道。

“丁总兵,我们退到戚家湾,发信鸽请在盐城一带的四镇第三团接应。”指着作战地图说话的中年汉子是步兵团参谋长王启祥,也是第五镇少数几位非广西籍将领之一,从讲武堂抽调而来,本是第二镇哈里奇部下。有人背后议论,王启祥是被遣来接替大闹讲武堂的丁友喜的职务,是以步兵团上上下下的军官,对王启祥均有所抗拒。

王启祥见丁友喜不说话,点颗烟,猛吸了两口,说道:“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左宗棠兵力是咱们的三倍,又有罗刹鬼炮兵助阵,四下绿营民团闻讯,肯定赶来围剿,丁军门,咱大意不得啊,这仗要输了,你我死不足惜,整个苏中,可就被咱坏了大事啊!”

丁友喜踱了两步,突然就骂声娘,“撤他个鬼老子!传我号令,各部坚守,左宗棠他算个屁,罗刹鬼咋了?老子今天就碰碰他!”

根本就不待王启祥再说话,马上有数名军官跑出去传令。

王启祥苦笑,在团里的尴尬地位他清楚地很,他这个参谋长和摆设也没甚区别,其实他与哈里奇素来不睦,尤其看不惯哈里奇以前借着战事敲诈大户,偷偷敛财,哈里奇遂找借。要治他的罪,是摄政王保下了他,将他遣来第五镇苏娘娘部下,虽然在此屡遭冷遇,但却觉得比在第二镇舒服许多,最起码,这里不会有人背后射暗箭。

“军门,逞强不得啊。”王启祥苦口婆心的劝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却是心里想什么就会和盘托出,尤其是他的职责所在,更不能含糊。

丁友喜沉着脸道:“参谋长,咱们这一退不要紧,左宗棠不是个善茬,你能担保他乖乖留在宝应和咱们打游击,他若分兵南下,咱们可就耽误了娘娘的谋划!参谋长,咱第五镇,没有孬种的兵,娘娘说了,叫咱在宝应阻左宗棠五日,今儿就算他左宗棠的炮子儿再多,老子也得阻他五天!”

王启祥眼见众军官已经去传令,略一沉吟,道:“那好吧,就照军门的意思,军门进取,王某保守,或许,军门是对的。”

丁友喜微微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遂回身,摸出一把左轮枪,轻轻擦拭,这是他大战前的习惯,那把左轮枪木头手柄的黄铜、枪管和枪身,都擦得雪亮,好似崭新崭新的,其实,这把枪他已经随身携带了七年,乃是七年前,在广西时娘娘送与他的。

丁友喜脾气火爆,在讲武堂,几乎同僚皆同他吵过架,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提督长官,见到他都大为头疼,但他在红娘面前,却腼腆的像个孩子,见到红娘脸红的根本不敢说话。

他知道,自己崇慕娘娘,不敢说喜欢这个字眼,那是亵渎了娘娘,每次在娘娘面前,心跳的都不成样子,所以,他最怕的就是要同娘娘见面的军务会。

娘娘嫁给了王爷,闻讯当晚丁友喜大醉一场,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配得上娘娘?就算是摄政王,也不配。

可又能怎样?娘娘永远是对的,她嫁给摄政王,从此以后,摄政王自然就成了他该效死命的第二位人物。

此时擦拭着他的宝贝左轮枪,丁友喜心里深深叹口气,真怀念,在广西为娘娘牵马缰的日子。

徐庄在宝应县城北几里处,左宗棠的大营就设在这里。

旌旗猎猎,一排排新军士兵钢枪闪亮,中军大帐中,左宗棠一脸寒霜,已经是第三天了,武毅军被阻在这运河之畔不能前进一步。

舍平远军南下?怕其会去滋扰淮安,若淮安陷于南逆之手,整个苏中战场危矣。

按照这两日观察估计,在王家坝一带阻击武毅军的应该是平远军一支步兵团,按照平远军编制,一个步兵团,战斗人员大概在五千人左右。自己统领南下之武毅军,两万余人,全部装备最新式连珠快枪,大小火炮过百门,更有罗刹一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助阵,却被其牢牢的钉在蒋家湾畔,好似前进一步也难。

平远军步兵,在这两天更挖出了简易的一道道壕沟,以营为单位分散在王家坝附近,互相支援,不知道怎么的,往往在局部激烈的战斗中其总是能汇聚起不占劣势的兵力……次次将武毅军的冲锋给打掉。

以前只听闻南朝军队悍勇,等真正面对这个强大的对手,左宗棠心里就好像压了块巨石,四倍与他的兵力,更有占据绝对优势的火炮支援,却每次冲锋都损失惨重,今日之成败不说,国事艰难啊!

一名略黑的武官站起道:“大人不必烦忧,有头桥、三坝、马甸民团六百人,楚州各路民团三千人来援,明日后,各路营兵、民团总有过万人驰援。”

左宗棠微微颌首,看着地图,默不作声。

此时一名军官匆匆走入,跪例,呈上一封书信。

左宗棠拆开看了,脸色渐渐明朗,随即又回身看着地图,指了指运河畔的一处所在,说:“槐楼,这一带,南逆活动频繁啊。”

众武将脸上都略带不解。

左宗棠道:“我问你们,南逆军马,最强之一点何在?”

众武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景祥部下骄兵悍卒,那可真是打遍大江南北关内关外,在南洋,把红毛鬼子都打得落花流水,强在哪儿?一时可真不好说。

左宗棠环顾四周,道:“实则南逆兵马最强之一点莫过于辎重补给,你们可回想一下,自景祥入关南下,历经大小战事,其兵卒可曾缺粮少弹?哪一次,不是铜丸流水般向上送?”

众武官仔细琢磨,可真是这么回事。

左宗棠道:“南朝军器犀利,可若没了铜丸弹子,也不过是无牙的老虎,又何足道哉?”说着,指了指那地图上槐楼方向,说道:“南逆口粮有罐头,有干饼,带上几日之用无妨,但其火药弹丸,以其火力之凶猛,想来也消耗的所剩无几,这槐搂,应该就是南逆运河补给线,若能出奇兵将其运送火药之船截获,此次可不战而胜。”

盯着地图,眉头深锁,说道:“只是需要从长计议。”槐搂在这支平远军步兵团后方,其小炮艇虽然不敢过来袭扰武毅军,但定然给运输船舰护航,如何绕过其阵地又能在南逆炮艇下劫掠其运输船,委实不是一件易事。

左宗棠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眼端坐在右首的一名鹰钩鼻俄国军官,说道:“伊里奇将军,贵国的水雷若早备妥当,今日定叫南逆大败亏输。”心下也叹口气,北朝备战,总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感觉,吴淞口一战之后,俄国人顾问才突然想起若南国意图控制京杭运河,可以水雷破之,可路途遥远,今年年底大批水雷若能运来北京已经是意外之喜。

坐在帐中这位俄国军官唤作伊里奇,乃是支援左宗棠部的沙俄最高指挥官,此次直接支援左宗棠作战的俄国军兵包括一个炮兵营和近六百名步兵组成的步枪营,均是沙俄喀山步兵团抽调而来,走的是黑龙江,历时半年才到中国。

喀山步兵团在克里木战争中表现优异,虽然被当时号称欧州最强步兵的法国近卫旅击溃,但其表现也可圈可点,伊里奇乃是参加过克里木战争的喀山步兵团高级指挥官,面对中国人,自然高傲得紧。

虽然七年前俄国在关外吃过中国人的苦头,但参加战斗的,无非是武装移民,正规军和哥萨克骑兵少的可怜,伊里奇深信,自己的喀山步兵团若遇到中国军队,确切的说是遇到中国南方的军队,以五百人打败其五千人没有任何问题。

若不是自己的步兵需要保卫火炮阵地,他早就想教训,教训南方中国人,用死亡给他们上一课什么是战争了。

左宗棠说的话,翻译都一句句跟他讲了,此时他高傲的仰起头道:“将军大人,我愿意带领我的士兵去完成这次光荣的任务,我向您保证,会把中国人杀光,把他们的火药全部抢过来。”听到伊里奇说“把中国人杀光”……左宗棠脸色略有些阴沉,心里更颇不舒服,只是大敌当前,实在不能意气用事。

“将军大人,您只需要派出一名向导。”伊里奇说到这儿才站起身,那种高傲之态显露无疑。

左宗棠实在觉得和俄国人合作是与虎谋皮,但形势比人强,皇上有皇上的难处,朝廷有朝廷的苦衷,此时,也只能先顾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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