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志武一脸地焦急,连声说道:“妹妹,你快跑吧。爹和爷爷他们正在商量,要把你嫁给江都的王世充!”
兄妹三人当中,老大谢志文行事太过一本正经,反倒是二哥谢志武与谢沐雨的感情最好。而谢志文、谢志武人如其名,一个好文,一个好武。
刘子秋离开江南的时候,曾经传授过谢志武一些武艺。不过,刘子秋说过,这些武艺不可轻示于人,只许他悄悄练习。因此,谢志武每次练功都躲在后院的一个偏僻竹林里,这个竹林恰巧就在谢翁山议事的那间房屋的后面。
当初,刘子秋知道谢志武天资欠缺,不是练武的材料,因此并没有传授他全部**,而只教给他开合转晴、左顾右盼、大蟒摇头这几式内功,可以锻炼他的听力和目力,另外又传授了他五禽戏,可以强身健体。不过谢志武十分刻苦,寒暑不辍,体格也日益健壮,听力和视力都有了极大的长进。谢翁山他们争论到后来,声音渐渐高亢,竟被谢志武听了个大概,慌忙跑来告诉谢沐雨,还不慎打翻了一只花盆。
谢沐雨并不惊慌,淡淡地说道:“爹爹已经把小妹的庚帖给了刘家,刘家虽然一直没有回音,但爹爹是守礼之人,又怎会答应小妹另嫁?哥哥不用担心。”
谢志武多少参与过一些家族事务,知道婚姻对女孩子来说十分重要,但对整个家族而言却是微不足道,只怕这一次谢翁山也只有牺牲谢沐雨了。看到谢沐雨满不在乎的样子,谢志武不由跺了跺脚,说道:“我听爷爷的口气有些松动,这回恐怕爹爹也做不了主了,唉,都是三爷爷在里面使坏。妹妹,趁他们还没决定下来,你赶紧跑!”
谢沐雨摇了摇头,说道:“我一个女孩家,又能跑到哪里去?”
谢志武灵机一动,说道:“对了,长山村!你跑到长山村去,我这就帮你去找条船来。”
他是个急性子,说做就做,转眼间便跑得没影。
……
那边,谢蕴四周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才慢慢踱回屋里,拱手说道:“父亲、二叔、三叔,大概是只野猫不小心碰翻了花盆。”
谢翁达点了点头,说道:“大哥,二哥,其实王世充原先还提了另一个条件。他有一个女儿,年方十二,生得美貌端庄,有意嫁与志文为妻,已经被小弟劝住了。如果大哥不肯将雨儿嫁过去,只怕王世充又要旧事重提了!”
如果谢志文娶了王世充的女儿,而谢沐雨又嫁给了王世充,这样一来岂不是乱了辈份。胡人向来不顾廉耻,儿子还可以娶继母为妻,这种乱了辈份的事情自然不在话下。但谢翁达终究没有无耻到这个程度,如果他答应帮着王世充说和此事,他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何况他也知道,谢翁山是绝对不肯答应的。
“什么!王世充的女儿都十二岁了?”谢蕴大惊道,“那雨儿嫁过去岂不是要给他做妾?不行!我万万不能答应!”
谢家的女儿嫁给胡人已经叫他们十分为难,而且是给人做妾,谢翁山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挥手道:“对!咱们谢家大不了迁到岭南去,这件事也不能答应他!”
谢翁达摆手道:“这有何难,王世充答应了,只要雨儿嫁给去,必为大妇!”
谢翁明冷笑道:“难道王世充肯停妻再娶?还是他的夫人早丧,要让雨儿做个填房?”
“这是王世充的事情,何须我等操心?”对于王世充的情况,谢翁达其实也知之不详,他只得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冷冷地说道,“岭南土地贫瘠,更多疫瘴,大哥舍不得自己的孙女,却要令全族人受苦,只怕难以服众啊!”
谢翁达这番话虽然有点威胁的味道,却也是实情。岭南历朝历代都是流放犯人的地方,生存环境可想而知。大家在秣陵生活得好好的,突然又要迁居到条件更加艰苦的岭南,自然会满腹怨言。如果谢翁达再稍加煽动,只怕流传千年的谢家就要出现分裂了。
谢翁山颓然地坐了下来,沉默半晌,方才说道:“反而王世充又没有见过沐雨,二弟、三弟,你们看这样可行?在族里挑一个姿容出色、年龄相仿的姑娘,冒充沐雨嫁过去。”
谢翁明抚掌道:“大哥,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算什么好主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被人戳穿,谢家便要大祸临头了!”谢翁达摇了摇头,说道,“二哥为了谢家可以将纹儿送入皇宫,大哥就当真舍不得一个孙女吗?若是大哥舍不得雨儿,不如将家主之位也让出来吧!”
这句话直接将谢翁山父子逼到了墙角。谢翁山长叹一声,重新站了起来,正打算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忽听“当”的一声,谢志武气急败坏地撞开门,大声说道:“爷爷、爹爹,你们快去看看吧,雨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