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木念夏又好了一些,能下地了,何谦在一旁看着,也安心了许多。何谦看着木念夏终于精神了许多,这才开口,“我听说木琥夏又昏迷过去了,父亲说木琥夏似乎不想活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来告诉你一声,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劝一些木琥夏,木琥夏一向最疼爱你这个妹妹,你说什么话他应该都会听的。”何谦难得为木琥夏说一次话,还是这般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让木念夏没了求生意志,又要寻死觅活的,当然木念夏没有这么脆弱过,除了为木琥夏哭了几回鼻子,勉强算是有些玻璃心吧。与何谦想的相反,木念夏非但没有哭泣,更没有寻死觅活,木念夏十分淡定地看了何谦一眼,声音带着几分冷淡,“带着我去看看哥哥吧,哥哥体内的箭拔出来了没?现在如何了?”木念夏极其平静,就像是问着一个漠不关心的路人一般,何谦心中疑惑,但是不好细说什么,只拿眼看着木念夏,木念夏瞪了何谦一眼,“说正事,看我做什么?”略微带着几分不悦。
何谦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父亲已经为木琥夏取了身体里面的箭,皮外伤什么的,也都处理了,木琥夏的身体状况一向不错,平时时时练剑,身体倒是比常人健壮几分,只是意志有些消沉,连累身上的伤也好的有些慢。”何谦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直接说了,“他一直昏迷,没有醒过来,父亲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是有些疑惑,大概是因为他自己不想醒过来吧,对了之前在陷阱里面的时候,你究竟说了些什么?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像是闹别扭了?”
木念夏瞪了何谦一眼,眼神中明显地不喜,“你说什么呢?”随即又叹息了一声,“我倒是想和他闹别扭来着,好好的表白弄成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木念夏有些苦恼的揪了揪自己的袖口,她苦恼的时候就喜欢揪着自己的袖口,想出个所以然出来,木念夏这个样子有些迷茫,看着何谦,“你说闹别扭是什么感觉,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和哥哥闹过别扭,真想看看哥哥面对我,生气却又说不出话的样子,一定可爱极了。”木念夏想着,想到木琥夏冷峻的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就觉得想笑,何谦一脸黑线地看着木念夏,现在貌似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吧,何谦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自家姐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他的心上人躺在床上,就剩意志消沉,他一定着急死了,哪里还有闲心想这些,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女的构造不同,有时候他真的很不理解木念夏的某些做法,但是木念夏是他的姐姐,而且还是女孩子自,有些时候何谦就由着木念夏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和木琥夏都由着她,她的性子才变得这么奇怪了,不对,不是性子,木念夏的性格还是极好的,只是有时候,他们两个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好不好?何谦一脸无奈,也不管木念夏在想着什么,加快了脚步,他心里有一个隐秘的想法,若是木念夏亲眼看到了躺在床上,没哟半点求生欲,死气沉沉的木琥夏的时候还能不能够想到别的,好吧,何谦承认,自己这想法有些不地道。
“我心中一直有一个问题,若是你真的喜欢木琥夏,为什么不直接表白,偏偏要去疏远他,这是什么道理?”何谦作为一个男子,有时候是真的无法理解女生的小乐趣,比如木念夏这个故意躲起来的,何谦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答案,今日索性直接问了,也少一些麻烦。
“若是你们两个从小就是兄妹,虽然知道不是亲生的,你还会生出其他的情愫吗?”木念夏开口,不同于以往,周身的气息都变了,似乎沉稳了一些,何谦眨了眨自己的眯眯眼,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木念夏,一时间不知道给如何接木念夏的话,只能摇了摇头,那种情况下,即使生出了其他的想法,也会认为自己对那个女孩子的感情仅仅是兄妹之情,根本想不到别的好不好,何谦看着木念夏,木念夏却是笑了笑,“是啊,一般人都会这么认为,我其实早慧,很早就知道自己对哥哥的留恋之情绝对不是什么兄妹情深,有时候我真的很后悔,要是我不是凉王府的郡主,或是他不是凉王府的世子,那该多好,偏偏我们是兄妹,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在别人的眼中,我们还是血脉至亲,这种事情,就算是发生了也该死死捂着,所以,我开始逃避,不敢告诉别人,只敢一个人沉默着,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开始疏远哥哥,但是那个时候哥哥大概没有想到这些,直接问我为什么不理他了,我也想念哥哥,不过几日便又恢复了往日兄妹情深的戏码,”木念夏嘴角微扬,勾起了一抹略微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看着面前这人,只觉得胸中郁结许久的闷气终于出来了,木念夏只觉得舒畅,像是说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一般,隐隐地还带着几分解脱的意味,“可是,我已经不满足了,兄妹之情并不是我想要的,你一直说我懦弱,我其实只是因为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我想着,要是事情失败怎么办,要是哥哥真的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之后要如何面对父亲母亲,面对这天下的百姓,众口铄金,我不愿意他受到一点点委屈,有时候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心里恨得牙痒痒,却还是想着,要是他真的喜欢别的女子大概会比喜欢她好得多,毕竟他们是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何谦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么多顾忌,心里只想着喜欢就让对方知道啊,何谦看着木念夏沉默了,这才知道原来木念夏对木琥夏的爱远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以前他不知道,只以为木念夏不过是崇拜自己的哥哥,那感觉就像是他喜欢女夫子一般,总是感觉夫子像是天边的星辰,在他遥望的远处,一闪一闪的,虽然看着像是很近,但是相距其实很远,何谦看着木念夏无悲无喜的面容,顿时觉得自己想得狭隘了,木念夏的爱是真正的女子对男子的爱慕,以前他还不懂为什么每一次木念夏见到木琥夏对其他女孩子笑就哭得那么伤心,原来木念夏早就预料到了他们希望渺茫的未来,何谦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一个旁观者都纠结万分,若是当事人,心中的百转千回怕是根本无人知晓吧。
“那未来呢?你还想着疏远木琥夏吗?”何谦干巴巴地问着,只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傻逼,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开口,讪讪地,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眯眯眼里满是纠结,木念夏看着何谦的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笑,声音缥缈,像是消散在空气中一般,迷迷糊糊,何谦看到木念夏展演一笑,那笑容消失冬日的太阳一般,融化了旁人心中的坚冰,只余下阵阵暖流,“我怎么知道未来,”木念夏笑了,摸了摸何谦的脑袋,“走一步看一步呗,只是我不愿意再放手了,险些失去木琥夏的梦,一次就好,若是再来一次我怕自己会疯掉。”木念夏面对了自己的内心之后,倒是坦然不少,心里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会有办法的,套用一句俗语,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何谦看着木念夏这般淡然的样子,知晓木念夏心中必定已经有了打算,木念夏这人,就是犟,若是她自己做了决定,旁人是如何也劝不了的,更何况,何谦听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多顾忌,心中即使想阻挠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木念夏喜欢木琥夏这件事,任何一个障碍都比他的刁难来的凶猛许多,何谦看着木念夏柔顺的眉眼,只觉得木念夏确实变了许多,往日的她哪里会想这么多乱糟糟的事情,何谦只得微微一笑,木念夏是他姐姐,他最希望的事情莫过于木念夏一辈子平安喜乐,无忧无虑,无病无灾。因此,何谦只是微笑着开口,“前路不论如何,我都支持你,要是日后有什么麻烦了就告诉我,能帮你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木念夏笑着点了点头,“我一定。”算是应了他这个承诺。
木念夏看见木琥夏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木琥夏会是这么一副惨兮兮的样子,白皙的脸庞上面没有丝毫血色,像是死尸一般,若不是纱布上面渗出的血还是鲜红色,若不是木琥夏的呼吸还微弱的存在着,若不是木琥夏的心跳还在有力地跳动着,木念夏真的以为木琥夏死翘翘了,木念夏回身瞪了何谦一眼,“我当初交给你的人明明还是有体温,能够睁眼说话的人,为什么你给我看,就是这个样子?”木念夏心疼死了,昨日她受伤就没有过来,她知道昨日几位御医在会诊,不应打扰,心里想着火凤神医既然在哪儿,按理说不应该出什么乱子,就算木琥夏失血严重,也不该是这个鬼样子,木念夏看着木琥夏像是易碎的瓷娃娃一般,想要上前,又有些迟疑,想伸手又害怕一伸手就惊醒了木琥夏。
“我跟你说过了,他本身没有求生意志,我就算把灵丹妙药拿给他也没有什么效果,”何谦尴尬地说着,看着木念夏眉间却是有浓浓的担忧,不由得开口,“其实木琥夏也就是看着有些惨,实际上,他还是满壮实的,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你就别太担心了。”何谦的暗卫简直烂到家了,本身何谦也不会安慰别人,木念夏听到何谦的话,只得叹了一口气,“你先出去,有些话,我想单独跟哥哥说。”
这就是明晃晃的逐客令了,何谦摸了摸鼻子,“你们慢慢聊,我去找我心上人去,记得一定说好话,激起木琥夏的求生意志就好了。”木念夏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去吧。”
等到何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木琥夏活了过来,虽然战况有些惨烈,吐了一口血,脸上更是红润得有点吓人,何谦怎么看都觉得这是被活生生气得,何谦问着,“这是怎么了?”有低声问着木念夏,“不是让你说些好听的话吗?我怎么看着你像是把人气活了?”
木念夏不知道如何答话,心里倒是点了点头,说起来,她还真的气活了那个人,想想都觉得骄傲极了。
木念夏看着木琥夏,“你既然已经醒了,就好好想想吧。”说吧,也不管木琥夏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走了,何谦看了看冷脸的某个人,直觉觉得待在这儿不安全,急忙跟着木念夏走了,看着木念夏淡定的神色,不由得暗自佩服,姐姐到底还是姐姐,换了他可就不行了,第一,他没有办法把木琥夏气醒过来,第二,他不敢直接撂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说好的温柔体贴呢?喂狗了?
几日后,宫里传来消息,木琥夏世子不幸遭遇贼子暗算,天妒英才,早早去了,何谦看着面前悠闲喝茶的木琥夏,心中那叫一个不满,“你们这是做什么打算?”
木念夏没有理他,木琥夏扫了何谦一眼,似乎在嫌弃他这个电灯泡,何谦气哼哼地走了,这两夫妻真是气人。
三年后,木念夏郡主,京都最受宠爱的郡主喜欢上一届平民,以公主身份下嫁,跟着夫君游戏人间,从此消失在京都,何谦摸了摸鼻子,明明自己不是爱哭的人,看着那两个人越走越远,何谦搂了身边的人,“娘子,我们也游戏人间吧。”清平公主羞涩地点了点头,至于那什么天下第一才女,自然是嫁给了当朝状元郎。
说起来,这清平公主和何谦也是一番奇缘,只是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