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抿起唇，却不接帕子，只是一双钟灵毓秀的双眸直直看着他。

这是她这些天第一次不用那种冷漠又委屈的眼神看他。

她平静的眼底仿佛藏着什么目的性。

他唇角一边下沉，将帕子放在软榻上，转身走回书桌：“看我干什么？自己擦。”

丹青拿过帕子擦了擦嘴唇上的鲜血，浑然不觉得疼痛了。

他重新拿起那本经书，再次认真地沉溺于经文里。

丹青小声道：“我好疼……被你打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他挑眉，却依旧垂目看着经书。

“我说我好疼……你怎么能对我的疼痛不管不问……是你打伤我的……我若死了，我让你一辈子找不到那个宝藏……”

他眉头再度蹙起，淡淡道：“我讲经文给你听……你认真点听，沉溺其中便会忘掉所有苦痛……”

话毕，他便翻开一页经书，念一句便解释一句。

丹青默默地听着，看着他认真蹙眉念经书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一刻的他不那么可恶又无情……

反而有一种静谧安然的感觉。

其实，这种感觉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啊。

如果不是他身边已经有了阮芷的话，他们在一起时，该是多么温馨的画面……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你或许不知你从何而来，但是若知道向谁而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他说到最后，目光从书页中抬起，温润地看向丹青：“我说的这些，你都听懂了么？”

丹青摇摇头：“似懂非懂，现在我有一件心事，说给你听，你能帮我分析解决么？”

他点头：“说。”

丹青咬了咬唇，道：“如果你曾经心中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放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珍惜，等失去了，才后悔莫及……等你们重遇彼此，你还会勇敢地排除万难，将他追回去么？”

他唇角微微下沉：“这是你的事情？你要追回谁？”那个咬破她嘴唇的男人？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把那个人追回去么？”

孤光启啪的一声，合起经书，道：“不会贸然去追。如果她身边已经有了爱侣，我若贸然去横刀夺爱，是我太掉价……”

“太掉价……”丹青抿起唇。这倒像是他的作风，他一直都很骄傲的不是么？

同样的道理，如果她去和阮芷争夺他，他一定会觉得她太掉价。

其实她自己何尝不觉得掉价呢？

她之前已经告诉他，他只能在她和阮芷之间选择其中一个。

可是他放任阮芷他们遗弃她在段家，害的小白惨死。

等到再见面，他和阮芷有了孩子，所以……

这才是他们之间的症结所在。

他其实已经选择了阮芷，给了她答案。

她何必再去争取一个已经有结果的答案？

她总该有自己的骄傲！

“还痛么？”他问：“再念一段给你听？”

丹青侧身躺在软榻上，拉起毯子盖住自己身体，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我累了……睡觉吧……”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淡。

他合起经书，倏然觉得心底有些失望。

难道他是希望念一段经书给她听的？

阮芷从来不喜欢跟他静静地坐在这儿，有一个闪动聪慧眼睛的女子愿意跟他一起安静地坐着看书，倒也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

只是美好的事情总是太短暂。

明日大雨停下，他就要带兵攻打东海郡。

沙场上你死我活，不知道还能否活着回来，再像今晚这样享受一次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