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玠对上魏箩的视线,忽而想起她六岁时差点被杜氏卖了一事,收起笑意,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道:“阿箩,你知道我此生最庆幸什么吗?”
魏箩倚着他的胸膛,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什么?”
赵玠道:“你六岁那年,在街上咬了我一口,我庆幸当时没有放过你。”
魏箩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弯了弯唇。
赵玠握着她的小手,把玩她细嫩的手指头,“我当时想,这小丫头真是漂亮,就是太刁蛮无礼了,必须好好教训她一顿才行。”他说着顿了顿,低头咬一口魏箩的脸颊,“咬完了还说不好吃,敢这么对待我的,你可是第一个。”
魏箩忍不住一笑,转身看着他,“那你后来怎么不教训我?”
赵玠想了想,之后他便知道了她的处境,觉得这小丫头生活得十分不容易,动了恻隐之心,后来每一次见到她,她都让他产生莫大的兴趣。赵玠双手搂着她,笑道:“我每天晚上都不都在教训你吗?”
魏箩哪知道他说着说着又说荤话,瞪了他一眼,推开他道:“我去船头走走。”
吃撑了,溜溜食儿。
湖面有风,船头很有些冷。魏箩抱了抱手臂,忽觉肩上一重,转头看去,赵玠立在她身旁,将身上的黑裘大氅脱下来给了她。她倒也不客气,紧紧地裹了裹,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湖畔,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前方道:“大哥哥,快看,那是什么?”
对岸冉冉升起了无数盏孔明灯,一个一个飘到空中,像夜幕里的繁星,璀璨光明。魏箩数了数,少说也有百十个。跟着孔明灯一起放起来的,还有无数花灯,各种各样的花灯顺着水流飘荡而来,由远及近,淮安河仿佛成了一片星空,盛载着万千星辰,慢慢地送到魏箩面前。
周围的画舫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了,河面上只剩下他们这一艘。魏箩杏眼圆睁,惊讶地看了看周围,数不清的花灯围绕在画舫周围,有莲花灯、龟鹤灯、麒麟灯和鲤鱼灯等等。魏箩看得眼花缭乱,蹲下|身捡了一盏莲花灯,怔怔地看了许久。
赵玠的声音响在头顶,“阿箩,你喜欢吗?”
魏箩站起来,仰头看他,“这些是你弄的?”
赵玠点点头。
“灯也是你做的?”她举起手里的莲花灯。
赵玠道:“都是我做的。”
魏箩道:“我就说呢,难怪没有街面上卖的好看。”
赵玠看着她。
她忽然扑上来,踮起脚尖搂着赵玠的脖子,在他胸口蹭了又蹭,“可是我好喜欢。”
赵玠低笑,搂着她的腰,“喜欢就好,也不枉本王偷偷摸摸做了一个月的灯。”
魏箩这才想起来,前阵子赵玠经常去书房,也没要求她过去陪着。她虽纳闷,但乐得自在,也就没有多想,谁知道他竟是在书房做河灯。她仰着小脸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做花灯?”
赵玠道:“为了王妃,不会自然要学。”
魏箩笑容灿烂,趴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我要把这些灯都带回家,放在一个单独的屋子里,每天想起来了就去看看。”
赵玠笑,“好,我让朱耿和杨灏一会儿捞起来。”
淮安河畔的人看着河面的花灯,只知道整条河都被人包了下来,却不知是谁,直到人群中有人道:“是靖王府的船!”
大伙儿这才知道,原来是靖王爷为了讨靖王妃开心呢。
岸边看热闹的不乏姑娘家,瞧着这一幕,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这会儿都想着,就算靖王残暴肆虐又怎么了?只要对自己好就成了,何况铁汉成为绕指柔,不更是让人艳羡么?可惜她们是没有那个福分了,靖王爷的一颗心都在靖王妃的身上。
画舫快靠岸时,魏箩扶着浮雕栏杆站在船头,后背倚着赵玠的胸膛。正说着话,水面上蓦然蹿出来一个黑影子,跳上了船头,举剑便朝他们刺过来!
魏箩一惊,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赵玠反应迅速地讲她搂进怀里,身子一转,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将人踢进了湖里。
朱耿和杨灏凭空而出,护在赵玠和魏箩跟前,“王爷,请您和王妃移步船舱。”
刺客接二连三地从水里冒出来,像是有备而来,每一个都身手不凡。好在朱耿和杨灏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陆续赶来赵玠的暗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对方制服了。
赵玠和魏箩进了船舱,未料船舱里还埋伏着一个黑衣人,大抵是一早进来的,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得知自己人都被打倒了,便破罐子破摔想要劫持魏箩做人质。只是刚一出手,便被赵玠折断了手臂,那黑衣人痛叫一声,刚想吞□□自尽,赵玠捏住他的下巴,逼他吐出了口中的□□,把人重重地扔在地上。黑衣人想逃跑,赵玠拾起地上的长剑,朝他的后背扔过去,剑刃刺透刺客的肩膀,将人钉在地上。
黑衣人痛得在地上抽搐。
一切风平浪静,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对岸的人看得不大清楚,只见几个黑影晃了晃,便没了动静。靖王府的画舫稳稳地往河岸划去,停在一排杨柳树下,此处光线昏暗,岸上也没有多少人。
赵玠对朱耿道:“将活口带回去审问。”
朱耿应是,把那苟延残喘的黑衣人带了下去。
赵玠转头看向魏箩,小姑娘仍旧站在原地,鞋面上被溅了一滴血,她仰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瞅着赵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