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管李邺和哪一家显赫些的家族联姻,都会被人说是收买人心,拉帮结派。这一点上,陶君兰倒是完全没有危言耸听的意思。不过,那个第一条却是她胡诌的了。李邺身子不如寻常人健硕底子好是事实,不过也没说要在女色上克制,只是太医嘱咐过,不可酒色上放纵。
所以,其实李邺的身子再来几个侧妃或是妾侍都是没问题的。问题只在于——她不愿意。
是的,她不愿意让人再来分享李邺。她当然知道她这般是逾了规矩的,而且放眼古今像是她这样的更是少之又少,不过她却还是更愿意遵从本心。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她之前就勉强过自己。可勉强的结果,她却是不想再尝试了。人生匆匆,又何必如此处处都让自己不痛快?
就像是李邺说的那句话:纵然不顾别人的看法和眼光做事儿,那又如何?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唯有如此,才能痛快恣意。
当然,这种痛快恣意也是在并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不过,她想不给李邺纳妾,不给李邺塞其他女人,又何尝会伤害其他人?相反的,她这般做,倒是救了人罢?毕竟,进了端亲王府也不会受宠,与其过那样索然无味的日子,倒不如让那些女子寻个好夫婿,做正经的正妻不是也挺好?
陶君兰给出的这些理由,显然太后都是不能说不在意的。最终,太后长叹一声:“罢了。你觉得不妥也就罢了,我老了,又何必参合这些?”
说这些话的时候,太后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浓浓萧索之味。更有些怅然和自嘲。
陶君兰心里有些不好受。看着太后日益苍老的样子,她甚至有点儿心软,想干脆答应了算了:毕竟太后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若是这般能叫太后舒心一些,作为小辈她牺牲一些又如何呢?
不过这样的念头,到底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最终她还是铁了心扭过头去不看太后,低声道:“这样罢,我将姜玉莲接回王府,慎儿就留在太后您身边罢。至于教养嬷嬷,我想这个由太后您来安排,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太后倒是看了陶君兰一眼,随后一笑:“不必了,这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老了,也给不出你什么好主意了。”
陶君兰只听太后的语气,就知道这是太后恼了自己,更是有些赌气的意思在里头。只是她除了苦笑之外又能做什么?答应太后给李邺塞女人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还是只能紧闭着嘴巴不张口。
陶君兰的沉默显然不能叫太后满意,太后最后哂笑一下,道:“我倒是想看看,现在不合适,以后是不是也不合适。”
太后的意思陶君兰明白,这是太后在提醒她,此时就算不同意又如何?将来说不定一样是只能被逼无奈的同意。那时候,那些女子身份只会更加高贵,也更难对付。
陶君兰淡然言道:“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也没什么不妥的。”只要她能阻止,她一定阻止。而她没有能力阻止的时候,她的确也是无可奈何,可是至少她不会觉得懊恼和后悔。
毕竟,她努力过了。只是天意难违而已。人这辈子,最难做到的就是无愧于心,可是偏偏只有无愧于心,才是最叫人痛快的。
太后倒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觉得陶君兰就像是一块石头,油盐不进,更无从下口。
最后,太后只得放弃这个话题,转而道:“皇后最近有什么动静?”
“倒是没什么动静。慧德太子的事儿,毕竟不是那么容易走出来的。倒是庄王妃最近频频进宫给皇后请安。”转移话题陶君兰自然也是十分乐意的,所以回答得飞快。
太后皱了皱眉头:“庄王妃看来果真是闲得没事儿干了。”庄王妃的目的,她当然也是十分清楚的。事实上,大约是没人不清楚吧?
“三个月后,让朝臣联手上折子,立新太子。”沉吟片刻后,太后便是如此断然言道:“不可再拖下去了,否则只恐夜长梦多。”
陶君兰也是这个意思,而此时得了太后笃定的话,她心里更是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欢喜无比。太后这么说了,那么显然到时候太后是打算也向皇帝施压了。
“另外,那个谷道人,寻个机会发落了罢。要是抓不住把柄定罪,暗中处理了也行。”太后最后又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说起谷道人的时候,语气里明显更是带着厌恶的味道。显然太后并不喜欢这位谷道人。
太后这话太过果决,又太过轻描淡写,倒是叫陶君兰怔了一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