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不知道的原因,则是因为陶家里没有安插进去人。或者安插的人也无法提供具体时辰——”陶君兰一点点的分析:“至于宫中就不同了,宫里宫人多如牛毛,收买一两个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甚至不需要在端本宫安插人,只要等在往宫门去的路上就行了。九公主行动不便,自然就走得不快,就是马车也尽量平缓,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去报信。”
太后点点头,又问:“还有呢?”
陶君兰这下却是被问住了。分析到了这儿,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再分析的了。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疑点了,不过太后这样问,她觉得太后必然是想到了什么的。当即,她便是皱眉苦思冥想。
太后也不着急,甚至微微眯起眼睛养神,就等着陶君兰自己想明白想透彻。却是压根没有主动说出来的意思。
陶君兰想了许久,最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当即甚至心里头一阵亢奋,不由得击掌懊恼道:“是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报信!有人要去报信!不然,如何能成事儿?可若是要报信,就得将话传去宫外!那要不然这人就是等在宫门口的,要不就是从宫里出去的!只要去查问一下守宫门的护卫,就知道九公主出宫之前,还有什么人出宫去了。或是有没有人等在宫门口!”
至于这两种可能中,陶君兰也更偏向于是有人出宫去了,从而将消息也带出了宫。毕竟,在宫门口等着太扎眼了。纵然当时看着不怎么样,可是事后必然看着也是十分的可疑的。而且,他还得和传信去的宫人交接说话。
而若是宫人出宫,那就更好查办了——宫人若是要出宫,不管是出宫做什么的,身份如何,一律都要出示腰牌,记录在案。就算是宝船太监出宫,也不例外。依旧会走这个程序。
这么一来,不就是有线索了?查出宫人的来历,那也就等于知道了是谁在算计九公主……
只要知道了是谁算计九公主,害怕找不回九公主来?
这么想着,陶君兰只觉得整个人都是霍然开朗。当即更是迫不及待的想去找李邺将这些话说给他听。
太后淡淡的看了陶君兰一眼,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最后说出口的却是责备:“既然此时能想到,当时怎的想不到?你一贯不是也挺聪明?怎么的这次却是如此糊涂了?”
陶君兰微微一怔,面对太后的责备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以前遇到事情,她会如此分析,可是昨儿她却是没有。或许是太过担心了,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她最后就是没有分析。更没想到这些。
若是她昨儿就想到,或许这会九公主都找到了。这么一想,她心里顿时又生出几分愧疚来。随后又想,或许这么长时间过去,对方已经毁灭不少证据,那就更是她的错了。
太后将陶君兰面上自责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却是没有打算开口劝慰半句。在太后看来,这一次陶君兰的确是做错了,也该反省。让她自己吓唬一下自己,懊恼自责一番也能让她长了教训。
最后太后徐徐开口:“你之所以没有多想,是因为进宫之后你觉得外头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了。你只要管好后宫就行了,所以不肯去多想!只是你想过没有,若你真只是只要管好后宫就行了,那让谁管不是管?又何必非要你?”
顿了顿,太后意味深长道:“做妻子的,不仅是要管理好后宅,更是要能帮夫君排忧解难才好。管好后宅无数女人都会,可为什么始终被传颂称赞的女子都少之又少?因为这个更是少?高祖皇帝的皇后,没有给高祖皇帝纳妾安排女人,按说是犯了嫉妒之罪了。可是她为什么还是被称为贤后?因为高祖皇帝的江山,也有她的一份!她帮着高祖皇帝打下江山,帮着高祖皇帝守着江山!高祖皇帝临终前,足足有五年的时间都是卧病在床,可高祖皇后的皇后是怎么做的?她一样是能够服众,能够帮着高祖皇帝推行新政!这才是贤后!”
“我选中你,也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见了高祖皇后的影子!太子他身子不好,你我都清楚。若是再不找个能干的妻子,他一个人撑着这江山,我心疼!”太后叹了一口气,灼灼的看着陶君兰:“你之前的魄力呢?太子出征时,你能撑着端王府,帮着太子造势,瘟疫时,你能帮着太子出谋划策博取声望,处处想得周到。甚至连自身都是不顾。你该拿出这份魄力来。”
陶君兰听着太后的训斥,心里只觉得震撼得无以复加。
她从未想过,太后对她的期望竟然是这样的。可是对于太后的那些指责,她仔细想想,却也不得不承认。自从进宫之后,她和外界的接触日益减少,始终都在后宫里团团转,对外界知之甚少。开始是没法子也没时间,可后头却是习惯了,觉得就该如此。
可是就是这样,她反而失去了自己的优点。沦为了和大多数女人没什么区别的女人。可偏偏,她的特殊之处,却就是她放弃的那些东西。没了那些东西,她的确已经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陶君兰忍不住反省:是不是真的是死于安乐?她以前心心念念的只想做李邺的妻子,所以费尽心思用尽全力。如今终于心愿达成,她便是失去了动力,也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