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依赵烁之意,依旧西行。但却令两位宰相及赵普等文官等领一部将士先返汴京署理朝政,只留六万御林军将士随驾。不一日,来到长安,自有永兴军节度使白长海及泾州,凤翔,歧州等州、府将领,得知新主驾到,尽皆前来晋谒。赵烁见长安一带亦皆惟命是从,因而也都一一嘉勉。当夜,只召了高怀德,郭进二将来至御前议事。
赵烁道:“二位贤弟可还记得我等兄弟三人是何时在此处相聚的?”
郭进笑答道:“陛下是贵人事多,记错了。不是这里。是永寿。”
赵烁道:朕没记错。平三叛,讨赵思绾的时候朕也曾来过,都是在长安这一带地方,永寿离此是不远的。”
高怀德叹了一口气道:“转眼之见,不觉十年了。”
赵烁没有再说下去,二人也不知要说甚么,因此不好插话。停了一会,还是赵烁继续说:“……在永寿,有一家酒楼,在哪儿咱们仨添了一个四妹……第二天,你们俩带着伤兵去找家人,愚兄送四妹上米脂回家去……都只怨愚兄无能,维护不力,致令四妹中道夭折,每每想起此事,不禁肝胆俱裂……”
京娘投崖自尽的时事,高怀德,郭进与赵烁后来相遇时已听他说过了,如今他旧事重提,也不知他要说些甚么,因此不敢插话,只好等他说下去。
“愚兄此次西行,目的就是要亲至米脂,为四妹立墓建庙,使她永享人间香火,方得完此心愿……”
郭进是个急性子,不待赵烁说完,便抢着说道:“这有何难?只交咱兄弟前去办就是了,何须皇上亲自驾到?再说,这陕北地面是边陲地带,是不太安全的,皇上不宜前往。”
“三弟说的极是。”高怀德忙接话说:“为四妹立墓建庙之事,只要皇上嘱咐,微臣等定必尽心竭力营办,陛下尽可放心,无须亲临的。”
赵烁道:“汝等有所不知:当日四妹堕崖于村郊荒野,村中无人知晓,朕当时也只是匆匆营葬,更无立碑树碣,若非朕躬亲临,如何寻觅得到?再者:四妹之死,令朕肝肠寸断,梦寐难安,此行若不亲临祭奠则心境永难平伏也。”
郭进见赵烁去意如此坚决,料想劝也无益,便说:“看来皇上是非去不可的了,但陕北长城之外便是沙碛大漠之地,常有辽人出没,必须小心提防。”
赵烁道:“这倒无妨。想当年朕孤身一人独行千里也能把四妹送到哪里,如今有六万大军,战将如云,难道还怕他几个契丹散兵游勇不成?”
二人见赵烁说得如此情深义切,料是劝也无用,高怀德说道:“长城外面契丹散兵虽说不多,但也不宜滞留太久,只恐引起辽人惊觉,前来干扰,惊动圣驾那就反为不妙了。”
赵烁道:“尔等尽可放心,朕都已计算好了。替四妹树碑立墓,所花不过一天半天功夫。至于建庙,关键在乎工匠材料。朕也都看好了,长安故宫废殿正在修葺,正好就地取材……”说罢,随即又把苗训宣了进来,把刚才臣所议之事告诉了他,就命他们三人连夜拟好前往米脂修建京娘庙的规划。
次日,赵烁召来白长海等官员,宣谕圣驾前往陕北巡边,并须在长安携带泥木工匠,基建材料等前往。
皇上开口要的东西,哪有办不到之理?于是,苗训、高怀德、郭进等三人就在修葺故宫殿堂的工地上要了几十个工匠,又在工地上选好了一批砖瓦木材,还在太庙后室选了一套棺椁衣冠等,分作车装马驮,随队伍一起前往。当然,要这些东西干甚么用?哪是谁也不敢过问。
六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奔陕北,不一日,抵达米脂,皇师来到了赵家庄附近驻扎下来,
赵烁先是领着众人来至崖下,找到了当年的京娘埋香冢,赵烁已是肝肠寸断,伤心不已。当下就由丽妃娘娘代主祭奠,苗训道长指点众人轻轻扒开冢上黄土,只见黄土之下,厚厚的、层层叠叠的山丹丹花儿、枝干虽乾,但叶色仍翠,花瓣仍艳,众人正惊奇不已,刚又再轻轻扒开花儿时,忽地一缕轻烟袅袅升起,夹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待到众人挪开花儿时,都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下面钗、钏、衣、履整整齐齐的排置着,就如蝉儿委蜕般的,单单不见京娘的香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