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袁姓老者哼了一声,继续道:
“要说这南陵汪氏一族,在古钱币鉴定方面确有独到造诣,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凭着这份本事,他们在几十年前挣到了古泉协会会长的位置,”
“可是自那以后,一代不如一代,手底下手艺未见长,官僚霸道作风倒学了个十足十,只知道争权牟利,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古泉协会到处乌烟瘴气的原因。”
“既然如此,为什么各位还对这个汪博有所忌惮?”
任平毫不避讳道。
众人闻言都笑了,倒不是笑他直接,而是人人心知肚明,内心都对那汪博有股深深的不屑。
“还不是因为他拜了个好师傅,”
辛然冷冷道:
“你不知道,这个汪博年轻时候曾在首都古钱币博物馆工作过一段时间,不知怎么,机缘巧合下拜了时任馆长为师,”
“眼下这位馆长虽然退休了,但影响力仍在,称得上华夏古泉界的泰山北斗,收藏界人人敬仰,有他的名声庇佑,汪博乃至于汪氏一族的势力自然也如日中天。”
说着摇摇头,显然深觉不耻。
一旁的荣千乘接过话头:
“不止如此,仗着那位老馆长的名声,这些年来汪氏叔侄四处招揽人手,手底下聚集了一批不知从哪儿来的所谓古泉名家,”
“这些人人多势众,控制舆论,欺行霸市,把南陵古钱币市场搞得乌烟瘴气,古泉协会几乎成了他们的摇钱树,”
“上个月有人拿着几枚从古泉协会得来的南北朝古钱来我荣璐行,想要拍卖,后经鉴定竟是假的,如此种种不胜枚举,可见他们私下行径有多么恶劣。”
“果真如此?他们竟也不怕坏了老馆长的名声?”
其余人尚是首次听说这等事,不由齐齐震惊。
区区一个古泉协会,本是民间学术交流之用,竟敢扰乱市场,长此以往,南陵古泉界还不被他们一手遮天了?
荣千乘微微耸肩:
“利欲熏心,他们怎会忌讳这个?再者说,老馆长早已半退隐,又远在首都,对这些事怕是也无从得知。”
任平听得连连点头,沉吟片刻,忽然道:
“你们说的那位老馆长,莫非是连玉阁连老先生?”
“哦?你居然知道?”
众人微感诧异,在他们看来,这个名字虽然响亮,但沉寂已久,连他们都是在年轻时候听过,想不到任平年纪轻轻,见闻居然如此广博?
任平并未解释他如何得知这名字,见众人反应,便知所料不错。
难怪,这位连玉阁老先生在古泉界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不说他曾任首都古钱币博物馆馆长,单是门下学生,便称得上桃李满天下。
有这棵大树做依靠,汪氏叔侄当然可以无所顾忌。
此时,那位田二爷也算与汪博叔侄重新见过,他身居主位,这是应尽之礼,不过看表情就知道,和任平等人一样,都对这二人打心眼里瞧不起。
“怎么?看来老夫来的不是时候?”
眼见偏厅里四处低声议论,紧接着又都鸦雀无声,那汪博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
田二爷觑了他一眼,淡淡道:
“不敢,只是汪会长来得突然,舍下这里倒没来得及做准备。”
“会长一职早已由内侄接替,老夫现在是闲人一个,难怪田二爷没放在心上。”
“这是哪里话,来者皆是客,田家门楣虽小,也不至于失了礼数,徐管家,你这就去补一张请柬送来!”
田二爷针锋相对道。
众人都察觉出空气中多了分暗中碰撞的激烈火花,看汪博时,却仍是一副似是而非的冷笑脸,哼了一声:
“请柬就不必了,老夫今天来另有要事,”
说着忽然转向身侧的汪有龙:
“有龙,你知错吗?”
“什么?”
汪有龙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恭敬道:
“侄儿知错。”
“错在哪里?”
“错在……”
汪有龙顿了顿,向全场环顾一周,末了又狠狠瞪对面的任平一眼:
“错在不该在田老太爷的寿宴上与人赌斗,这等喜庆日子,实在有失敬意。”
“放屁!”
汪博忽然拔高话音,疾言厉色道:
“与人赌斗有什么不对的?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是非对错黑白,不斗一斗怎么知道谁高谁低?”
“你错是错在斗输了!以己之短,斗人之长,害得我们南陵汪氏丢了脸面,尤其是输在一个乳臭未干、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