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城门已关,但城中的集市依然热闹着,集市边是花街柳巷,有不少胡姬、昆仑奴站在街中招揽生意,昆仑奴有着黝黑的肤色,宽大的鼻子,却操着口十分流利的官话。
“郎君,进来看看,新来的娘子,貌美动人。”
昆仑奴谄媚地笑着,手往私教坊一指,只见二楼处凭栏立着几位异族女子,高眉深目碧眼,个个身姿窈窕,虽说已近冬日,但她们穿得极少,见有客来就敞开衣襟,展示傲人身姿。
阿栋不由多看了两眼,谢惟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正事要紧。”
谢惟所谓的正事就是替阿财挑鞍垫,他在摊前挑三捡四,犹如给妻子挑衣裳似的,足足磨叽了一炷香的功夫,阿栋站在不远处环顾四处,敏锐地观察周遭动静,直到一方脸阔额的大汉出现在人群之中。
阿栋叼着根扫帚苗走到谢惟边上,以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道:“那人来了。”
谢惟顺着阿栋眼瞥的方向看去,随后利落地付了铜钱,将骆驼垫塞到阿栋的怀里。
“到家里等我。”话落,他顺着人流朝那大汉走去。
“冼将军。”
谢惟走到冼俊麦身边时很轻地说了一句。
冼俊麦微微一怔,正要转头看来,又听到他说:“我在前面的私教坊等你。”
说着,他与他擦肩而过。
冼俊麦警惕地环顾一番,前后左右都是样貌普通的平民百姓,他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就追着那抹黑色身影而去。
私教坊本就是三教九流之地,除了能寻欢作乐,还有不少暗中交易,大多能在此处立私教坊的都是有些势力的人,这私教坊的东家原本是谢惟的老主雇,二人交情匪浅,但出事之后,谢惟并未在他跟前露脸,毕竟真正能信任的人只有这么几个,不过谢惟挑这里与冼将军碰面,是因为他知道这里的东家做事很“干净”,绝不会被人盯梢。
冼俊麦一入教坊门口,就被两个貌美胡姬拉扯进去,一副要将他吃干抹净的架势。
“郎君~~来玩呀~~”
“郎君,可要喝酒呀?”
冼俊麦半推半就被拉到二楼雅室内,老鸨端来美酒,随后又有舞姬迎上,鼓乐声起,舞姬便踩着鼓乐旋转,在孔雀蓝的织毯上旋出一朵朵亮丽的花儿。
众客鼓掌叫好,粟特银币接二连三往舞姬脚下扔。
冼俊麦没能瞧见刚才叫他的黑衣人,他颇为无奈挑了个空座坐下,不多时就有人自顾自地坐到其边上,一边叫好一边扔给舞姬赏钱。
冼俊麦以眼角余光一瞥,边上坐着的人有点面生,他不敢确定此人是谁,正当踌躇之时,一杯葡萄美酒递到他跟前。
“冼将军辛苦了。”
这分明是谢惟的声音,冼俊麦忍不住转头打量起他,这鼻青脸肿的,哪里还有谢惟昔日的风采?他半信半疑,按兵不动,而后又听旁人说:“上回送你的裘衣可有收到?”